蝉蜕的价格(田野新语|从蝉蜕价格升降说起)
记者老家村边有条小河,小河半包围着村子。耕地分到户后,河边沙土地也被村民承包,承包者先在沙土地上栽种栗树,那时栗子价格高。后来栗子价格太低,木材价格越来越高,村民便砍了栗树种杨树。
每年7月份,杨树林下的沙土地里便爬出众多的金蝉——当地人叫知了猴。知了猴这东西,味道香美,有人很喜欢吃,承包沙土地栽种杨树的人便逮来卖,最初几分钱一只还经常没人收购,后来价格越来越高,2024年当地平均每只的收购价格更是接近一元钱。
2023年夏天,村里人聊起河边杨树林子时,便说谁家靠卖知了猴卖了近二万元钱;同时,他们还说到知了猴皮(即蝉蜕),以前偶有收购,也只是三五分钱一个,2023年每个却收到两毛多。“价格虽然贵,可知了猴还没来得及蜕皮,便被逮来卖掉了,树林里很少看到知了猴皮。”村里人这么说。
知了猴皮是一味中药。40多年前,供销社夏天也收知了猴皮,10个一分钱,还只收一个时段,收够了便贵贱不要,现在却每个涨到2毛多。记者为此到网上看了一圈,网上信息显示,知了猴皮价格确实很高,有些地方的收购价每斤接近500元。价格高的原因之一,是吃知了猴的人多,吃的人多了,价格便高,更多的人便会逮更多的知了猴卖钱。知了猴变不成知了,便没了知了猴皮。
为了逮知了猴,人们在杨树、柳树、苹果树、桃树、梨树等树木的主干上裹一圈光滑的胶带,知了猴爬到胶带处便只能停下了,太方便人们逮它们了。记者也担心,这么逮下去,越来越多的知了猴变不成知了;知了少了,在树枝上产下的卵就少,夏日树林里知了的叫声会越来越零落。
在记者老家山东省莒南县,知了猴和白知了(即刚蜕皮的知了)收购同价,当天一个知了猴卖多少钱,一个白知了也能卖多少钱。有些人便动了心思:等知了猴蜕了皮再逮,知了猴皮两毛钱一个,岂不是自家的树林里每爬出一个知了猴,便可以多卖两毛钱?
有人便在树林里守着,看见知了猴也不逮,只逮白知了。这一办法在当地很快被普遍采用。逮知了猴的人手拎两个小水桶,晚上在树林里转悠,看到刚蜕完皮的白知了,便将其逮来放进一只小水桶里,同时把知了猴皮放进另一只小水桶——这东西变干后易碎,碎了便不值钱。反正,知了猴爬上树后,只能在裹着胶带的树干下方徘徊,最后没办法只能在徘徊处蜕皮。人们只逮蜕了皮的白知了,也不过是多等上些时间的事儿。夏夜闷热,河边的树林里凉风习习,人们便当多拿些时间在外乘凉了。
随着越来越多人这么做,2024年当地知了猴皮每只的收购价格,从最开始的两毛多,降到最后的一毛多。少了便贵,多了便贱,这就是市场。
2024年夏天,村里人说得最多的,不是谁家知了猴卖了多少钱,而是一个80多岁的村民,仅知了猴皮就卖了1200多元钱。2024年最后收购的知了猴皮虽然价格不再那么高,但村里人明年还会继续让知了猴变成白知了再去逮,并年年这样做,直到知了猴皮又变成几分钱一个,人们觉得再等着知了猴蜕皮再逮,工夫上不划算。
由此,我也想到曾担心的知了会越来越少的问题。其实这个担心是有些多余的,只要有树林,只要允许知了猴买卖,只要吃知了猴的人不大量减少,知了的歌声会年年响彻夏天。有人想吃知了猴,只能到市场上买;有人家里的树林里多产知了猴,便逮了卖;有人把乡村的知了猴运到城里,这是一个循环。
在这一循环中,知了猴价格高了,便有人想着多逮知了猴卖钱,在树林面积不变的情况下,增产要靠提高单产。如是,有人买知了卵种在树下;如是,有人剪知了产卵枝卖钱;如是,有人孵化知了卵卖钱。这又是一个循环。
在第二个循环中,如果产卵枝价格过高,有人便会去生产——将一片果园或树林用密网罩起来,不逮知了猴,让其变成知了,并最终在一个个枝皮上产下卵,靠大量的产卵枝一样增加收入。现实中已经有人这样做了。有了大量的产卵枝,就能平抑产卵枝的价格,便也少了些四处剪产卵枝卖钱的人,乡野间树上的产卵枝便能更多地保留下来。
知了猴的买与卖、多与少,如果没有强力打破以上的两上循环,我们便既不用担心知了多了成灾的问题,也不用担心知了太少夏日听不到蝉鸣的问题。
这便是市场的力量。
大众报业·农村大众记者 孙成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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